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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:曲折

日子就這麼平靜地過去,米雅和芙蕾依舊不死心地每天在Happiness和薩德集團兩地來回跑,阿斯蘭和海爾特到哪,她們就跟蒼蠅一樣黏到哪,令兩名當事者頭痛到不行。
每次她們到Happiness,不管客人或多或少,總是被米蓋爾毫不留情地攆走,久而久之,店裡的客人也開始討厭她們,有時候也會加入攆人的行列。
卡佳里看到米雅一直纏著阿斯蘭,還有幾次打斷了他們倆的約會,而且有時還會看到她親熱地挽著阿斯蘭的模樣,她越看越不是滋味,越看醋勁越大,她氣阿斯蘭的不甘脆。
他大可乾脆拒絕或抽開,但心腸好的他沒有這樣做,終於,堆積已久的怒氣爆發。

十月中的某一天,天氣正開始由熱轉冷,咖啡廳裡坐滿了不少來避寒的客人,店員們都忙得暈頭轉向,隨著時間越來越晚,客人也越散越少,終於結束了忙碌的一天。
回家途中,卡佳里故意走得很後面,看著海爾特及希爾梅兩人親密摟肩的背影,心裡很羨慕。
——“要是阿斯蘭對我能像海爾特對希爾梅這樣,該有多好!”
卡佳里在心裡默默地想,但又矛盾地想到自己喜歡的就是溫柔又有些笨笨的阿斯蘭。

「卡佳里?」
阿斯蘭看見身邊的卡佳里心事重重的樣子,有些擔心,試探性地叫她。
卡佳里故意裝做沒聽見阿斯蘭的聲音,甚至連看他一下都沒有,現在她正在煩惱他們兩個的事情,而讓她這麼煩惱的元兇就是阿斯蘭。
她覺得自己現在不想跟他說話。
見卡佳里對自己不理不睬,阿斯蘭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得罪她了,嘆口氣,有些感到自討沒趣的轉過頭去繼續走路。

「希爾梅,最近卡佳里好像在跟阿斯蘭鬧彆扭呢!都不說話的,發生什麼事了?」
這時,摟著希爾梅走在前頭的海爾特感覺到後面傳來陣陣怨氣,小聲地問著希爾梅。

「我也不知道,可能是因為那未婚妻小姐頻頻出現在阿斯蘭身邊,阿斯蘭又不怎麼驅趕那個人,讓她吃醋了吧!」
希爾梅小聲地回答,畢竟卡佳里脾氣好歸好,這時候這種話還是不要給她聽到比較好。

「嗯...的確...阿斯蘭那傢伙雖然不怎麼理睬米雅,但他也不趕她走,如果我是卡佳里,我可能也會很火大,但以那傢伙的個性,他實在是狠不起來,這點很頭大...唉,那兩個女人不知道要糾纏我們到什麼時候...」
海爾特無奈地附和著,他知道阿斯蘭其實很盡力,但是那女人依然不停地纏著他,他本身也很困擾...

「那你呢?」
希爾梅瞇起眼來看著海爾特,故意不滿地微微噘起嘴。

「我?!」
被點名的海爾特驚訝地用手指著自己,他自認為在趕蒼蠅這部分他已經做得很好了。
至少...比阿斯蘭好太多了...

「對啊!每次那個芙什麼的來找你,都是米蓋爾轟走她的,你不在的時候就算了,為什麼你在的時候從來不見你『親自』趕走她?」
希爾梅指出『疑點』,一臉好玩地看著冷汗直流的海爾特。
其實,他不是不趕人,是來不及出口趕人。
整間咖啡廳裡的人,甚至包括他們的一些固定客戶,都很討厭這兩名女子,根本不用海爾特出聲,他們就會自動幫忙趕人了。

「啊...那個...是因為...啊!反正,我對那種女人沒有興趣,我只愛妳而已啦!」
海爾特急著想要解釋,但平常辯才無礙的他,一緊張起來卻腦袋空空,什麼也說不出來,最後他再乾脆一把抓過希爾梅,當做無言的答覆。

「噗...嘻嘻...」
一直在忍笑的希爾梅,終於忍不住在海爾特懷裡笑了出來。
其實她清楚的很,店裡最會轟人的是米蓋爾,每次轟走人的也是他,他都在海爾特出手前就先下手,海爾特哪有辦法在他之前趕人?
她會這樣問,一方面是測探海爾特對她的真心,一方面其實只是因為好玩,而海爾特的真心是什麼,她已經知道答案。
海爾特見狀,寵溺地點了一下希爾梅的鼻尖,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。

——“幹麻...這麼甜蜜...”
走在後頭的卡佳里看了,心裡不是滋味地想著,她第一次感受到走在情侶後面的那種失落感。
尤其是男朋友就走在身邊,彼此間的溫度卻低得像冰一樣的時候。
甜蜜走在前頭的兩人在不知不覺中,就到女孩們的住處樓下,希爾梅才剛把門打開,就看到卡佳里快步地進屋子。

「走吧,海爾特,不早了...」
「喔...喔...希爾梅,明天見囉!」
看見卡佳里的反應,眾人當場傻眼,阿斯蘭則是有些灰心地又嘆了口氣,搖搖頭,和海爾特一起離開了。

「看來,阿斯蘭這次不好過了...卡佳里不知道要跟他賭氣到什麼時候?」
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,希爾梅無奈地笑了笑。
是夜,巴黎的夜空下,不同的人,對這片夜空有著不同的解釋。




幾天後,一個忙碌的上班族可以休息的週末,昨天晚上和情人約好一起出去逛街的希爾梅一身褲裝打扮,懷著期待的心情等著海爾特,卻接到一通一班飛往日本的飛機的失事電話,希爾梅的父母正好坐在那班機上。
原本心情很好的她因為這通電話,像是被打入了黑暗深淵中一般,從骨子裡發出的寒意使她顫抖著。
她不相信!她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!
來不及通知海爾特,希爾梅匆忙跑到街上,招了輛計程車直奔機場,自己去確認事件的真實性。
到達機場後,她抱持著的最後一絲希望被絕望的哭號給摧毀...
機場大廳裡傳來陣陣的哭吼聲,許多人在服務台悲憤地質問,希爾梅看到這裡,像個空殼般地走出機場的大廳,一臉蒼白地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顫抖的雙手掩住蒼白的臉,全身顫抖著。
希爾翼聽到新聞後急忙趕來,他發現處在絕望之中的希爾梅,走到她身邊,但過於傷心的希爾梅卻一點都沒發現他在旁邊。

「姊...」
「我不相信!我不相信他們就這麼狠心地丟下我們!我們明明說好了,等他們回來之後全家人要重新來過的!他們也保證過不會再食言了!為什麼...為什麼!?」
希爾梅悲傷地說著,雖然她以前對她父母極度失望,但在他們保證要跟他們重新來過,也不斷地對他們姊弟付出關愛之後,她開始對她的父母有了好感,她也第一次覺得他們是她的父母。
沒想到...他們在她開始享受他們給的愛之後沒多久,竟然就這樣離開了...

「神啊!我到底做錯了什麼?為什麼要這樣懲罰我們?!我們姊弟還不夠命苦嗎......為什麼要在我們準備接受親情的時候奪走我們的父母......」
說著,希爾梅發出哀嚎,儘管極度悲傷,她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。

「姊...」
希爾翼面對這件事,也感到非常心痛,見到姊姊這麼傷心,他心裡也很不捨,連忙將她抱入懷中。
他姊姊好不容易在海爾特等人的關愛下,漸漸走出黑暗世界,他害怕她會因此再次踏進去,也害怕這次任誰都挽救不回來。
半晌,希爾梅的手機響了起來,腦袋一片空白的她木然地接起電話,電話那頭傳來海爾特著急的聲音。

『希爾梅,妳去哪了?我在妳家樓下等了很久,妳家電話也沒人接,發生什麼事了嗎?』
「我沒事...只是剛剛臨時有事,抱歉沒跟你講就自己先走,還有,海爾特,今天我可能不能赴你的約了...」
『等等!希...』
對話只到這裡,就被切斷了。

「姊,這樣好嗎?」
希爾翼見到希爾梅講得不清不楚,又這麼快就掛電話,甚至關機,有些擔心地問。

「沒關係的...對了,我出去一下,到處去晃晃...這件事,不要給任何人知道。答應我?」
話才剛說完,希爾梅甚至不留時間給弟弟回話,馬上飛快地跑出機場大廳。

「唉...我知道了...」
希爾翼留在原地目送姊姊離去,他沒有追出去,也追不上...



「真是的,希爾梅今天好慢啊!都這麼晚了...」
半夜兩點半,小小的公寓裡,希爾梅的三個好友臉上寫滿擔憂地各佔據客廳的一角。
卡佳里焦慮地走來走去,還不停地自言自語;海爾特一言不發地直盯著牆上的時鐘;阿斯蘭只是一臉擔憂地坐在沙發上,默默地看著焦慮的兩人。

「啊!希爾梅!」
當長針走到三,短針走到六時,希爾梅終於跌跌撞撞地回到家裡。
門才剛打開,希爾梅就從門外跌進來,嚇壞了開門的卡佳里。

「希爾梅,妳喝酒了?!」
聞到一屋子的酒臭味,海爾特皺起眉來。

「是啊,我喝酒了耶......」
希爾梅很乾脆地回答道,一聽就知道是酒後在胡說。

「妳為什麼要喝酒?妳不是說自己不會喝酒的嗎?!」
卡佳里看見希爾梅醉得不省人事,生氣又傷心地吼著。

「卡佳里...」
看見卡佳里開始吼起來,阿斯蘭連忙出聲制止。

「卡佳里,妳好煩啊,不就喝酒而已,用得著吼我嗎?以前也不是沒有喝過,再說妳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!」
聽聞卡佳里的吼聲,希爾梅微皺眉,故作無謂地揮揮手,說完就越過他們三人,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。

一鎖上房門後,看似醉得不省人事的希爾梅立即摘下面具,背順著門板滑下來坐在地上,右手緊緊地抓住胸前的衣物,原本已經縫合的舊傷口,如今仿佛被撕開一樣,痛楚越來越激烈,快令人喘不過氣來。
現在的她又再度被拉回黑暗的深淵裡,就這樣吧!她已經不想再掙扎什麽,實在太累了,她只想好好地休息,獨自一人舔傷口......

「搞什麼啊!」
看見希爾梅這樣的反應,卡佳里已經火大到極點,怒吼一聲之後,就丟下兩名可憐掃到颱風尾的男士,門一摔,回房去了。

「......」
隔壁房內的希爾梅聽見用力摔門的聲音,靜靜地低下頭來,她早知道卡佳里的反應會是這樣......
她一直都知道,卡佳里是在心疼她,所以她才會生氣成這樣。

「卡佳里...對不起......」
用細小到連自己都快聽不到的聲音,希爾梅愧疚地道歉著。

——“又是...自己待在黑暗裡...總是無法接受他人的關愛...難道我就註定只能孤單一人嗎?”
獨自待在黑暗房間裡的希爾梅自嘲地想著,因為身心俱疲,她便走向床鋪,一股腦兒就把自己往床上摔,疲累地閉上雙眼,渾然不覺有人推門走進。

阿斯蘭回去後,海爾特因為感到希爾梅今天的異狀而決定留下,他在心裡掙扎了一下子之後,還是決定要『闖入閨房』看看希爾梅有沒有做出什麼會傷害她自己的行動。
海爾特輕手輕腳地推開希爾梅的房門,從半開的門縫中看見希爾梅正無力地趴在床上,他便走了進去,輕輕的將門掩上,然後走到她床邊,伸出大手輕輕地撫著希爾梅柔順的頭髮。
希爾梅在一片黑暗中感到有人在摸她的頭髮,她心裡很清楚,除了海爾特以外不會有別人,所以就沒有任何動作,只是放任那隻手繼續在她的髮絲間移動,好些陣子之後,她才撐起疲累的身子面對海爾特坐起來。

「怎麼不回去休息?你想來對我說教嗎?」
希爾梅本來是想好好地為了海爾特的關心道謝,沒想到這些帶著刺話竟然會從自己的口中說出,希爾梅心頭猛地一震,不再說話。
海爾特聽見希爾梅這番冰冷的話,眉頭又皺了起來。他壓住心中那股隱隱約約的不愉快,耐心地回話。

「不是,我只是想來看看而已,只是,妳今天怎麼了?說出這麼刺的話,實在不像妳...」
「沒有啊!我一直都是這樣!難道你希望我虛偽的面對你嗎?」
聽到海爾特的話,希爾梅激動地辯解。

「不是的!妳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對我說話,也已經有好一陣子不會封閉自己了,而妳今天卻把所有的壞習慣通通找了回來,而且...」
「夠了夠了夠了!!不要再對我說教!你剛剛說沒有要跟我說教,但你的這番話跟說教又有什麼不同?!」
不等海爾特的話說完,希爾梅馬上崩潰似地打斷,讓海爾特十足嚇了一大跳。

「...希爾梅...」
「...抱歉,海爾特,時間晚了,你快點回去吧。」
希爾梅察覺到自己的失態,趕緊收斂口氣,起身將海爾特推到門外,催促他快回家,但是在這過程中,她卻始終不敢看他,縱使她知道海爾特的眼裡一定透出無盡的哀傷。
今天的自己,不要說海爾特了,希爾梅自己也很不喜歡,處在極度的悲痛中的她,沒有像以前一樣向他尋求安慰,這樣就算了,今天還親自將海爾特趕走。

雖然希爾梅將自己硬推出門外,海爾特依然緊壓即將闔上的門板,杵在門口不走,兩人就這麼僵持著。
希爾梅今天全身上下都透出了濃濃的疏遠,不管是誰都無法靠近她,海爾特心裡用力地揪了一下,隨即快速地將希爾梅摟進懷中,也不管希爾梅越來越微弱的掙扎,緊緊地抱著。

今天一整天都太不對勁了,原本早上約好要見面的,交代不清楚就爽約也就算了,她可能有急事在身,不馬上處理不行;但過了一小段時間後打的電話,希爾梅卻通通沒有接,還乾脆直接關機;好不容易打通了又掛他電話,再來,平時幾乎不會碰酒的希爾梅突然喝得醉醺醺,一直到半夜才滿身酒臭味的回到家裡......
這一連串的異狀,讓海爾特質絕地認為希爾梅確實有問題,至少,她一定有事情瞞著他。
——“到底,發生了什麼事?”

「怎...怎麼了?」
突然落在一個溫暖懷抱中的希爾梅,不禁怔住了,自己這麼兇地對海爾特,他不但沒有生氣,還用溫柔全盤接收自己的任性,忽然間,她有種想哭的衝動,但是這股感覺卻很快地被希爾梅硬是壓了下去,語氣故作冰冷地問著海爾特。

「這句話應該是我問的,希爾梅,妳到底怎麼了?今天的妳很反常,妳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?」
頭頂上冒出的這句話,讓希爾梅的淚水差點潰堤,大家都這麼關心自己,結果他們得到的就只是自己的冰冷,愧疚感正在侵蝕希爾梅全身。但是這事情應該算是她的私事吧?!她真的不想要讓任何人知道...

「...沒有...我真的沒事...」
到頭來,她還是沒有說出來,不小心流出的幾滴淚水,是愧疚、是傷心,又好像正在責備著希爾梅對關心她的人所表現出的冰冷。

「沒有就好了...休息吧!相信妳今天已經很累了。」
海爾特見希爾梅不願意透露,就算再怎麼沒有說服力也要尊重她,於是他就沒有再說什麼,抱著希爾梅一起躺在床上,輕輕地哄她入睡。
本來海爾特是想要在今天約會時跟希爾梅求婚的,然而天有不測鳳雲,誰知道今天事情會突然演變到這樣的地步,他根本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,海爾特心中雖然多少有遺憾,但機會永遠都是有的,他也只好等待下一次了。



希爾梅開始失控時,卡佳里生氣地甩上門離開,被阿斯蘭追上後,兩個人就這麼漫無目地的在夜晚的巴黎街道上閒逛,或許是巧合,又或許是潛意識,他們竟來到了Happiness的門口。

「哪,阿斯蘭,你知道西爾梅到底怎麼了嗎...?」
「啊?」
沐浴在月光下,卡佳里用複雜的眼神盯著那塊典雅的招牌,在她看得出神的當兒突然冒出一句話,讓阿斯蘭愣了一下。

「...也對...連我這個好朋友都不知道了,你怎麼可能知道...」
「......卡佳里,要進去嗎?」
看見卡佳里那傷感的眼神,阿斯蘭輕輕地問,他想,卡佳里現在應該需要找個地方休息休息。

「不了...門鎖了,我也沒有鑰匙,想進去也進不去的。」
說這句話的時候,卡佳里的眼神依舊是沒有離開那塊招牌,彷彿言中有意似的。
這家店原本就是卡佳里要開給希爾梅的,她在工作上一切的脫線行為,就是希望希爾梅能夠獨自經營這家店,成為這個小咖啡廳真正的店長,取Happiness這個店名也是希望她可以得到幸福。
然而,看看眼前的這間小店,外部雖然因為路燈的照射而顯得典雅,也整理得非常漂亮,內部卻因為黑夜而黑暗,簡直像極了今天的希爾梅。緊閉的大門就像希爾梅刻意封閉的心一樣,為了防範而深深的鎖緊,店裡是為了防小偷,希爾梅防的又是什麼呢?
月光下,卡佳里在心中不停地翻找,試圖找出一個最合理的答案,然而找了半天,她還是一無所獲。
跟阿斯蘭在一起久了,果真會被傳染小白鼠症...

「...卡佳里,現在已經很晚了,要不要先到我家去休息?」
卡佳里盯著那塊招牌的時間已經超過十分鐘,阿斯蘭看出她的憂心,怕她會因此而崩潰,於是出聲制止,將她從滾輪上救下。

「...嗯...也好,我想我現在回去應該不太好。」
希爾梅失控的情緒,也只有海爾特能收拾了,現在還是別插手的好。
幽暗的人行道上,一抹消瘦且擔憂的金色身影,輕輕地依偎在愛人的懷中,步伐疲累地朝道路的另一頭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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